午后的告别

1我的丈夫在结婚纪念日当天提出了离婚。理由很平常，他说感觉不到爱了。没有争吵，

没有第三者，只是十年岁月磨光了所有热情。我点头说好，开始收拾行李。他却拦住我，

说房子留给我。我们坐在客厅里商量财产分割，像谈论天气一样平静。

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，空气中的尘埃缓缓飞舞。茶几上的咖啡渐渐冷了。

最终我只带走了自己的书和衣服。搬家那天，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。最后说：“保重。

”我笑了笑，关上门。电梯下降时，我才想起忘记带走阳台上那盆仙人掌。2新公寓很小，

但采光很好。我花了三天时间整理东西，把书按颜色排列在书架上。周五晚上，

母亲打来电话。“小航说你们离婚了？”“嗯。”电话那头沉默很久，“晚上回来吃饭吧。

”母亲做了红烧排骨，父亲开了一瓶白酒。他们什么都没问，只是不停给我夹菜。

饭后母亲洗碗时突然说：“你李阿姨的儿子也刚回国。”我擦盘子的手顿了顿，“妈，

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。”母亲叹了口气，“总要往前看。”窗外下起雨，

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流下。我留在老房子过夜，睡在出嫁前的房间里。

书架上还摆着高中课本，夹着当年的电影票根。3周一上班时，在电梯遇到同事小林。

她悄悄打量我的左手，“真离了？”我点点头。茶水间里，几个女同事正在讨论新来的总监。

“听说才三十二岁，耶鲁毕业的。”“未婚呢，这种优质男早被预定了吧？

”我端着杯子默默退出去。下午开会时见到了新总监。白衬衫熨得很平整，

讲话时喜欢用右手做手势。散会后他叫住我：“周**，项目书做得很好。”“谢谢。

”他微笑时眼角有细纹，“明天客户来访，方便一起接待吗？”“应该的。”回到工位，

发现手机有五个未接来电。都是江屿打来的。4回拨过去，**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
“你忘了给仙人掌浇水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哑。我握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，“已经死了吗？

”“还没有，但土壤都裂了。”窗外天空灰蒙蒙的，要下雨的样子。“下周末我去拿吧。

”电话那头沉默片刻，“我送过去就好。”挂断电话时，发现新总监站在不远处。
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他递来一沓资料。“不用，私事。”他点头离开，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。

下班时雨终于落下来。地铁口挤满了人，我站在屋檐下等雨停。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，

车窗摇下。“送你一程？”是新总监。雨越下越大，我拉开车门。5车内很干净，

没有多余的装饰。“地址？”他打开导航。报出小区名时，他挑眉：“我也住那边。

”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，电台放着老歌。“离婚了？”他突然问。我怔了怔，“很明显吗？

”他转动方向盘，“无名指有戒痕，最近才消失的。”真是个观察细致的人。等红灯时，

他递来名片：“陆深。”“周瑾。”公寓楼下，他摇下车窗：“明天见。”电梯镜子里，

我的脸色有些苍白。6周六早上，门铃响了。江屿抱着仙人掌站在门口。“浇过水了，

应该能活。”我侧身让他进来，注意到他左手贴着创可贴。“手怎么了？

”“换花盆时划伤了。”仙人掌被放在窗台上，刺球顶端冒出嫩芽。他环顾四周，

“还缺什么吗？”“挺好的。”空气突然安静，只有冰箱的嗡嗡声。最后他走到门口，

“有事可以打电话。”门关上后，我给仙人掌拍了张照片。7周一午休时，陆深约我喝咖啡。

“公司附近新开了家店。”拿铁拉花很精致，他小心推过来。“周末去看了画展，

想起你简历里写过喜欢莫奈。”我搅拌咖啡的手停住，“陆总很会关心下属。”他笑起来，

“只是对你有兴趣。”窗外梧桐叶飘落，秋天来了。下班时收到江屿短信：“妈妈住院了。

”赶到医院时，看见他蹲在楼梯间抽烟。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“上周体检发现的，

***癌早期。”烟灰落在他鞋面上，微微发颤。8病房里，婆婆正在削苹果。“小瑾来啦？

快坐。”她气色很好，完全不像病人。“下周手术，医生说成功率很高。”江屿站在窗边。

婆婆拉过我的手，“你们的事我知道了。”苹果皮断在垃圾桶里。“是江屿不好，

整天就知道工作。”江屿转过身，嘴唇抿得很紧。护工进来量体温，打破了尴尬。走廊上，

江屿突然开口：“能不能先瞒着妈妈？”“好。”电梯里映出两个疏离的身影。

9陆深发来项目资料时，附带了一家餐厅链接。“客户推荐的，要试试吗？

”回复框里的“不用”迟迟没有发送。最后回了句：“加班。”深夜公司只剩我一人，

陆深办公室还亮着灯。他端着茶杯走出来，“饿了吗？”便利店加热的饭团有点硬，

他细心地挑出里面的姜丝。“离婚是什么感觉？”他忽然问。“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，

却想不起丢在哪里。”霓虹灯透过玻璃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。10手术定在周四早晨。

婆婆进手术室前还笑着摆手：“晚上想喝鸡汤。”江屿一直盯着手术中的红灯。我去买咖啡，

回来时看见他额头抵着墙壁。“会顺利的。”递过咖啡杯。他指尖很冰，轻轻擦过我的手背。

三小时后天亮了，医生走出来点头。病房里，***未退的婆婆还在睡。江屿突然抱住我，

很用力。“谢谢。”他的声音闷在肩上。护士进来换药，我们迅速分开。

11陆深约了客户在医院附近的茶楼。谈完事正好顺路来看望。他带来很贵的补品，

礼貌得体。婆婆显然误会了，“小瑾的同事真热心。”江屿削苹果的手顿了顿。

送陆深到电梯口，他按下按钮：“前夫？”“嗯。”“看起来还在意你。

”电梯门映出我僵硬的表情。回到病房，江屿正在叠千纸鹤。“妈妈教我的，

说折满一百只就能许愿。”他手指笨拙地翻折彩纸，像个小男孩。12婆婆恢复得很快，

坚持要出院回家休养。江屿拜托我暂时搬回去照顾。客房收拾得很干净，

衣柜里还挂着我落下的睡衣。深夜去厨房倒水，遇见江屿在煮面。“要吃吗？”他端着锅问。

清汤面上卧着荷包蛋，是我们以前常吃的夜宵。餐桌对面，他吃得很慢。“上次说的那个人，

对你好吗？”筷子碰到碗边，发出清脆声响。“只是同事。”他低头喝汤，

睫毛在灯下投出阴影。13陆深开始每天送花到公司。同事们议论纷纷，

小林羡慕地说：“周姐好福气。”我把花分插在各处工位。下班时陆深等在电梯口，

“不喜欢玫瑰？”“太显眼了。”他按下地下车库按钮，“那陪我吃个饭总可以？

”日料店包厢里，他倒清酒：“还在乎前夫看法？”生鱼片冰得胃疼。

回去时发现江屿站在公寓楼下。“妈妈炖了汤让我送来。”保温桶还烫手，他站着不走。

“花是谁送的？”终于问出来。14婆婆拆线那天，我们一起去医院。

医生笑着说恢复得很好。回家路上婆婆突然说：“去趟民政局吧。”车停在路边，

梧桐叶不断飘落。“复婚吧。”婆婆拉着我们的手，“我这把年纪经不起折腾了。

”江屿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最终只是说：“先回家。”晚饭后婆婆睡了，我们在阳台晾衣服。

江屿突然说：“那盆仙人掌开花了。”白色的小花，照片拍得很模糊。

15公司周年庆在海边酒店举行。陆深邀请我跳第一支舞。“考虑得怎么样？

”他带着我旋转。香槟酒气氤氲，水晶灯晃得眼晕。露台上风很大，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。

“我可以等。”远处海浪拍打礁石，一遍又一遍。回房间时，看见江屿坐在大堂沙发上。

“妈妈让我送外套过来。”他手里抓着我的针织开衫。陆深自然地揽住我的肩，

“不麻烦江先生了。”江屿的眼神暗下去。16婆婆开始张罗复婚宴。每天拿着黄历选日子，

打电话通知亲戚。江屿几次想开口，都被她堵回去。“你们要是复合，我就能多活十年。

”周末她非要我们去买新床品。商场里遇见陆深，他推着购物车：“真巧。

”婆婆皱眉问：“这位是？”“公司领导。”江屿抢先回答。

陆深笑着拿起一套红色四件套：“这个适合新婚。”收银台前排长队，

江屿突然说：“不然就复婚吧。”促销喇叭声太响，我假装没听见。

17陆深开始出现在家门口。每次都有正当理由：送文件、路过送点心、咨询婆婆食谱。

婆婆摔碎了他送的燕窝罐子。“周瑾你说清楚，到底选谁？”瓷片溅到脚边，

午后的告别 试读结束